时至今日,因为“盛世收藏”,国人对于古董趋之若鹜。在所有的收藏品类中,瓷器又是执牛耳者。但是由于年代久远,保留到今天的名窑名品瓷器少之又少,完整又品相好的古瓷名品更是凤毛麟角。普通收藏者很难接触到古瓷珍品,即便在博物馆中也“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”。而瓷片却可以让普通收藏者与古瓷零距离接触。因此,大多数收藏者转而收藏历史上的名窑瓷片。例如汝窑瓷片,自宋代起就一直是藏家寻觅的珍品,所谓“纵有家财万贯,不如汝瓷一片”。
残破的瓷片不仅可以把胎釉断面一览无余地呈现出来,内涵丰富,信息量大,而且收藏者还可直接“上手”,从而对古瓷特征的认识更加深刻。同时,古瓷片量大品全、价格便宜、真品率高、风险性小,是普通收藏者学习古瓷鉴定的捷径。
“砂之土,瓷之脆,铁之锈”,瓷器相较于砂和铁,自身洁净无味,热化学性稳定,不会锈,不易使茶汤沾染异味。因此,古人云“水为茶之母,器为茶之父”之说。瓷器和茶艺可以说密不可分。“品茶不知瓷,何以聊茶艺”?
从古至今,中国所有瓷器种类中,和茶的关系最为密切,可以说是“因茶而盛”的,非宋代建窑的建盏莫属。至今出土和传世的建窑瓷器中,“盏”这一专为茶而生的器型,不论在品类和产量上,都当之无愧是宋代建窑瓷器的绝对主力。
宋徽宗赵佶在《大观茶论》中为建盏背书:“斗茶茶色白为贵色贵青黑,玉毫条达者为上”。北宋著名书法家、政治家、茶学家蔡襄也在《茶录》中说:“茶色白,宜黑盏,建安所造者,绀黑,纹如兔毫,其胚微厚,焙之久热难冷,最为要用”。这些都从侧面说明了建盏是当时盛行的点茶法所用的最好器具。当时建窑生产并进贡给宋代皇室的建盏当中,有一些在底足上落有“供御”、“進踐”的款识,可以明确为皇室御用的。这在同时代的其他瓷器中,几乎绝无仅有,甚至可以说是“官窑瓷”最早的实物确证。
宋代建窑“供御”款兔毫建盏
但最终,建盏也“因茶而衰”。明太祖朱元璋“废团改散”,使得宋代盛行的团茶点茶法也改为流行至今的散茶冲泡法,导致建盏也“英雄无用武之地”,逐渐走向衰落,最终断烧。
直至20世纪80年代,建盏工艺得以恢复,逐渐获得大众关注。2016年,纽约佳士得拍卖会上,南宋建窑油滴束口盏以1107万美元(折合人民币:7827万元)落槌,成为迄今为止成交价最高的建窑建盏。特别是2017年,金砖国家领导人第九次会晤在福建举行,当天赠送给出席会议的各国领导人一组极具中国特色的国礼,建盏赫然在列。 自此,建盏蜚声海内外,建盏收藏热达到巅峰。但是完好的宋代建盏少之又少,一盏难求,而收藏宋代建盏瓷片,比较切实可行,以致出现了不少宋代建盏瓷片的收藏爱好者。
那如何让建盏古瓷片发挥最大的功能,这是所有收藏者都会思考的问题。以笔者的体会而言,对于某些建盏瓷片,不着丝毫人为修饰,原汁原味,保留尽可能多的历史信息,仅仅用来学习和欣赏,是最好的方式。而对于另一些相对比较常见,数量较多的瓷片,除了单纯欣赏以外,是否可以有其它把玩形式?
答案是肯定的。在当代中国,把瓷片玩到极致的,非天津的“瓷房子”莫属:一幢有着100多年历史的法国格调小洋楼,被4亿多中国古瓷片、5000多件古瓷瓶和4000多个古瓷盘碗、100多个明清瓷猫枕、400多尊历代石造像、20多吨天然水晶和玛瑙包裹和装点着。当然,对于这样的收藏形式,我辈普通收藏者虽然只能望其项背,但也没有必要。
其实,正如上文所说,建盏本身就是因茶而生,建盏瓷片因为宋代窑工追求至善至美的“工匠精神”,稍有瑕疵即被舍弃。今天,我们通过种种形式,使其再次和饮茶产生了联结,也不枉其曾经“浴火涅槃”,算是重获新生。
例如,上图中的宋代柿红敞口建盏瓷片,底足已破损,在剩余底足上取孔,并不会造成底足信息缺失,不影响其作为瓷片研究的意义。相反,经过加工,成为茶漏,在欣赏把玩的同时,还延伸了它的功能。
瑕疵与完美,残缺与完整,本就是可以相互转换的,差别只在于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。
当然,做这样的改造有两个前提是必须的:其一,这些瓷片够不上文物级别,且数量较大;其二,改造必须适度,在改造的同时,必须尽可能多地保留其作为瓷器研究的各项元素。
总之,对于普通收藏者来说,通过收藏瓷片,可以了解中国瓷器文化,茶文化,得以修身养性。古语云“修于内而形于外”,对于建盏古瓷片,我们以盏为煤、以茶修身,养盏之道即是养人之道。